《夏瓜红瓤沁暑诗》

夏瓜红瓤沁暑诗 夏瓜者，非止一物，乃暑气中之一味清凉。其红瓤剖开，汁水四溢，便是一首沁人心脾的暑诗。 夏日的瓜摊，向来是极热闹的。青皮西瓜堆成小山，卖瓜人赤膊摇扇，刀锋一闪，瓜便”咔嚓”裂开，露出鲜红的瓤来。这红不是朱砂那般刺目，亦非胭脂那般俗艳，乃是一种水汪汪的红，像是把整个夏天的阳光都吸了进去，又滤去了燥热，单留下甜润。路人驻足，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淌，却不妨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抹红色。买瓜的从兜里排出几枚硬币，卖瓜的便挑一个熟透的，刀起瓜开，红瓤上立刻渗出细密的水珠，在阳光下闪着微光。 记得幼时在乡下，瓜田一望无际。绿叶如盖，底下藏着圆滚滚的西瓜。农人看瓜，只需屈指轻弹，闻其声响便知生熟。孩子们却无此本领，总是急不可耐地拍打瓜皮，惹得大人们笑骂。及至瓜熟蒂落，全家围坐分食。一刀下去，红瓤黑籽，汁水横流。最甜的那一块照例要给老人，孩子们则争抢靠近瓜心的部分，只因那处最甜。瓜汁顺着手臂往下流，也顾不得擦拭，只顾埋头啃食，直到肚皮滚圆，方才罢休。残剩的瓜皮也不浪费，祖母会将其切成薄片，敷在晒伤的皮肤上，清凉解暑。 而今城市里的西瓜，多是冰镇过的。超市中整齐码放的瓜瓣，裹着保鲜膜，红得不太真实。买回家去，用勺子挖着吃，固然方便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或许是少了那份围坐分食的热闹，或许是少了瓜田里现摘现吃的野趣。冰镇的瓜瓤入口，凉则凉矣，甜味却被锁住了几分，不及自然成熟的瓜那般滋味悠长。 夏瓜之妙，更在于其平凡。它不如荔枝金贵，不比蜜桃娇嫩，却能在最燥热的时节给人以最质朴的慰藉。烈日当空，汗流浃背之时，一块红瓤西瓜下肚，顿觉暑气全消。这滋味，文人墨客少有题咏，却在百姓口中代代相传。农人劳作间隙，在田埂上吃瓜解渴；市井小民晚饭后，切一盘西瓜纳凉；就连深宅大院里的老爷太太，夏日午后也少不了一碗冰镇西瓜羹。夏瓜以其平常，成就了不平常的消暑妙用。 夏瓜红瓤，实乃暑天里的天赐之物。它不争不抢，只是默默地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，用最朴实的方式为人解暑。剖开一只熟透的西瓜，那红瓤中沁出的，何止是甘甜的汁水，更是一首无需文字记载的夏日诗篇。这诗不在纸上，而在每个人的舌尖心头，年复一年，循环往复，构成了夏日最动人的记忆。